換日線｜散

男人穿襯衫很好看，特別是再加條牛仔褲。不過襯衫要穿得剛好，不能太緊會露出小腹，太寬又會變得邋塌。看過幾個男人穿襯衫，都有其味道，特別是不能過高、過壯、過瘦的男人，一旦襯衫上了身，也不是正經八百之樣，就是多了一種成穩的氣息，跟穿著T恤的他們，有很不同的感覺。莫許，是種心安。特別是中年男人。

H有回南下，通知我，問我有空跟他碰個面。我說好。那日我站在遠處看他，他正聊著那些關於他到各地遊走的歷程，他不高，也不壯，剛剛好的身材，穿著襯衫的樣子，那舉手投足頗有聊著各國景緻時那樣風情萬種。我與他坐在露台抽菸，才發現穿著襯衫的他，連叨著菸也多了一點不一樣的感覺。說起話來有著緩慢，以及一些些溫柔的姿態。

K有回穿著白長襯衫坐在我眼前，安靜的觀看四週，坐著的時候沒發現他不高，得站起身，才知道他骨架不大，總被我說是瘦小。他比H高些，穿襯衫總捲起袖，衣裡還會加件背心內衣，乾乾淨淨，頗為舒爽。偶爾羨慕著他，能把襯衫穿得這麼有型，不失莊重及規矩，但也沒少了一些男人粗礦的本色，就連靜靜的坐在那裡，也能吸引目光，朝他望去。

我也穿襯衫，跟情人出門時特別是。跟年紀比我大的情人出門，總想要與其年紀搭配得宜，短褲、夾腳拖、T恤好像讓人帶個孩子出門，於是就整一整襯衫，配上牛仔褲跟情人出門。認識年紀比我小的情人，他說我穿襯衫好看，偶爾碰面，也就會特別拿出襯衫，用熨斗燙一燙，跟他出門有一種使命感，必須像個大人，給人心安。

衣櫃裡，隨著年紀多了POLO衫和襯衫，剛開始總是買些最基本的顏色，黑的、白的，想說那樣穿應該像個成熟的大人了吧！久了，發現這樣正經八百的顏色，加上襯衫的材質，把自己給穿得彆扭，於是開始買起粉紅的、條紋的、可以皺皺著穿的。幾次只要我拿起太正經的顏色，總會被姊姊嫌棄，她說：「這樣不像你，不好。換一件！」她便拿起不同顏色、樣式的，推我進更衣室換裝。

在南方，我很少穿襯衫出門。天氣熱得要人汗直流，就乾脆穿著在家裡的無袖背心、短褲，就出了門。重要的朋友來訪、要到重要的場合、婚喪喜慶，也才會拿出襯衫套上。倒是看了照片，才發現幾乎在進北城時，一定都會穿襯衫出門。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，像是進城的儀式，是談公事、是見老友、是參加活動，或是與活在那城裡，穿得得體的朋友見面，好像也不能太隨意。襯衫逐成為我進北城的其中裝扮之一。

說到底，男人的體態，才是襯衫的衣架，只要不露肚子、不讓襯衫隨風飛揚，那襯衫一上身，就有著迷人的風采。中年男人的襯衫，刻著年歲的增長，少去年老衰去的滄桑，腰桿一挺，或站或坐，都帶著一些不是那個年紀，無法出現的對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