換日線｜散

我不常去市場。在南方的時候。還住在永和時，我喜歡和情人牽手一起逛市場，買菜、買熟食、買水果，或者其他日常。情人浪漫，總得到賣花的小販挑束花，他問我：「買花回家插好不好？」我笑著說：「好哇！但我不會插，也不會清理。」他也不介意的，拉著我走向花販，然後心滿意足的把花帶回家。

偶爾睡晚了，待我們起床到市場，只有幾攤小吃攤還開著，那些雞鴨魚肉、蔬菜水果，還有熟食的攤販早早收拾打道回府，有些突然想吃的東西，也就買不到了。若是我早起，會替他買個糖炒粟子，帶碗豬血湯回家，若是他早起，他會溫柔的喚醒我說：「我有買豬耳朵和玉米回來喲！」然後踩著輕快的腳步下樓，離開房間前，他還會輕輕的說：「起來了，下樓陪我煮飯。」

住在市場附近是幸福的，除了晨起有不少小吃攤可選，還能在缺把葱、少顆蒜時就近買回。日正當中時，看著婆婆媽媽的挑選，跟著走著，好像也有這麼一點遠離城市的滋味，或者有一種活在日常中的感覺。倒是人一多，雨一下，市場溼溼答答的，也就少了人跟人的推擠，反倒得小心翼翼的注意是否路滑，不再那麼大步走路。

回南方，我鮮少走入市場，媽媽的腳步過快，總是一早進了晨間市場，快速的採買，匆匆的離開，完全沒有逛市場的從容，我不愛這樣跟隨她的腳步，無法走走停停看看，只好趁自己在清晨結束工作出門吃早餐的時候，到鄰近的市場逛逛，一次還拿著相機拍著小販，有魚、有肉，還有蔬果。小販羞澀，會說：「啊你拍菜就好，不要拍我啦！」但仍然探出頭，好奇的打探這拿著相機的人。

拍這些在市場討生活的人不難，拿著長鏡頭在遠處，可抓著一些細微的動作，但那樣子的拍法，會讓小販的眼神多了戒備，失去原先拍照想要捕捉什麼的本意。攤子上，花花綠綠、整齊排列的那些販賣品，不論從哪個角度按下快門，便有它成列、成行、成群、成組的秩序，偶有的散落、失序，對照起來，也成為一種美麗。

昨日清晨完成工作，步出家門的七點多，預想著吃早餐時，能否逛到市場裡，買件前些天想要買的短褲。坐在早餐店吃著蛋餅，喝著巧克力牛奶，看著許多上班族睡眼惺忪的來到這裡帶走早餐，才驚覺「啊！才七點多啊！」於是擔心起想買的那件短褲，店家是否開始營業？會不會撲了個空？

早晨的市場果然不那麼人聲鼎沸。這兒不是晨間市場，沒有聚集過多的，像媽媽那樣匆匆的，買菜的主婦，只有慢慢醒來的人們、慢慢擺攤的小販。我緩緩的將單車騎入，發現可以不用下車停妥，可以穿梭在市場的小徑，竟而滿足、開懷了起來。我跟店家說：「現在應該不會人很多，我可以從市場裡面騎出去。」他笑了笑，讓了路跟我說：「小心騎喔！下雨路滑。」

待我穿出市場之時，才看見原來早餐時間的這個市場，有許多我以為還沒開始作業的攤子已經開始作業。磨刀子的聲音在耳畔韾起，那是始於一天的聲音，但或許是已工作完畢，好好擦拭兵器的時間。我經過路邊的肉圓攤，寫著大大兩字的「肉圓」立牌放在攤的前面，探頭一看才發現原來這肉圓攤也是一早營業。下回知道了，來吃幾顆肉圓，喝個清湯，好滿足一天生活的動力。在這剛甦醒的市場，在早晨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