換日線｜散

清晨，天未明時，就已經起身，看著網路上的討論，正挑著歌。昨日在誠品閒逛時，聽著范宗沛為《孽子》作的《戲水》，我問：「這是那張專輯」，店員說問問再告訴我。後來說是幾米的某張專輯，我不解，我以為《范宗沛与孽子》那張原聲帶才有。想著，於是挑了這曲子來聽。

大概七點，陸續有人開始說著Michael Jackson的死訊。配著《戲水》的音樂，就突然感傷了起來。我對Michael Jackson沒什麼感情，既不是他的fan，也不是自小聽他的音樂長大的，但聽著，總是想著，那個死亡的年紀，離自己並不遠。不是指「自己」，而是身旁的人。

或許是自小跟同年齡孩子處得並不好，多半都是與師長、長輩較為接近，可能是因為年紀的原因，他們的不毛躁、沈穩，多少都可以讓人有些心安，像聽著《戲水》那樣。是心安的。我喜歡繞著他們，聽他們說故事，自己的、別人的、聽來的，或是看書讀來的。因為年紀的關係，他們總是會在你面前，毫不透露出一些膽怯、畏懼，直到你一年一年追上他們的腳步，發現年紀不再是你們之間的距離，年歲雖然還是隔著，卻沒有大人看小孩的那種距離。

你慢慢被賦予成人的年紀，以及同他們平起平坐的位置。他們開始會跟你聊一些，你十五、六歲時，他們以為你不懂的那些喜、怒、哀、樂。你的位置不小心從晚輩變成了平輩，你開始替某些人守住他們的慌亂、軟弱，以及那些他們告訴你，無論如何你還年輕，你還能夠擁有多少多少的生命熱情！

從不覺得他們老，就連年近七十的X，我也從未覺得她老，她讀書、畫畫、寫字，我靜靜的看著，要自己和她一樣，不論幾歲都要不停的學習，她都能辦的到，你有什麼不行。只是，時間真的是無情的東西，慢慢的，你會發現即使他們的心態不老，但身體總是會衰老的。她開始不能長時間的出門，開始不能花太多力氣上網，開始不能有那麼足夠的體力做以前她可以做的那麼多事情。

隨著時間的向前去，年歲在自己的身上往上加，也同樣的加注在他們身上，也就不由得感傷起來。生命向來不看年歲，但衰老是一定的。當我看著他們一個個戴上老花眼鏡，就想著有一天，自己也會如此，想著終有一天他們會衰老離去。如果我們的生命都沒有意外，究竟哪樣的年紀才會與死亡貼近？如果五十歲還是個華麗的年齡，可不可讓每個人都保持那樣的美麗？至少，在身體衰敗之前，都還能擁有活著的權利。

是過分的善感，用一雙手數不完那些年近五十的朋友，總會有些心驚。雖說等我跟他們一起走到那個年歲時，說不定我就習慣不那麼善感了。說不定聽《戲水》的時候，是想著最初聽著《戲水》那份心裡的安心。跟遇見他們一樣，是那樣安撫自己的安心！